明朝時,折扇的制作主要在江浙、四川一帶,越做越精美。明萬歷二十三年,四川布政使遵照神宗皇帝的旨意,按年例進貢各種龍鳳扇810柄,又有“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扇”“百子扇”“百鳥朝鳳扇”等共33種。好比官窯的瓷器,擁有了“曾經御覽”的印記,皇族貴冑之手使折扇身價飛漲。《萬歷野獲編》稱四川貢扇“精雅則宜士人,華燦則如艷女”。朝野風行,豐富多樣折扇的工藝品、藝術品更多涌現。與此同時,工藝品和藝術品又逐漸分野,這是折扇的起源與發展歷史最重要的里程碑。
一、扇面
就扇面而言,一般百姓用的是柿漆涂飾的紙扇,俗稱油單扇,貴族士人用的則是宣紙書畫扇。至于扇骨,初期民間“行貨”,最有代表性的如“鑲螺鈿黑漆骨”,竹骨涂以黑漆,貼上各種造型的“螺鈿”(白色或五彩貝殼)并刻出圖案,形成了黑白分明、流光溢彩的效果,常見的圖案有“喜鵲登梅”、蝙蝠、如意及元寶、錢幣等。
鄭逸梅在《藝海一勺》中談到折扇行貨時說:“吳友如,江蘇元和人,名嘉猷,從小死去父親,很是孤苦,由親戚介紹在蘇州閶門城內西街云蘭閣裱畫店做學徒。云蘭閣還兼賣字畫,但大多陳腐粗俗,不堪入目,如關圣帝君、張仙送子、姜太公釣魚等畫像,以及‘生意興隆通四海,財源茂盛達三江’的箋對。即使有些畫 山水花卉、草蟲翎毛的,也是幼稚平凡,根本沒有一點藝術價值,這種作品,當時叫做‘作家貨’,主顧是來自鄉間不解文化藝術的鄉戶,買了去用來遮掩墻壁罷了。”這種“作家貨”又稱為“大路貨”,藝術性與書畫折扇相差甚遠。但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,它們也不乏質樸的地方色彩和濃厚的民俗意味。
二、扇骨
扇面和扇骨的精致程度與藝術水準總是同進退的,一流的扇面書畫,不可能與粗制濫造的扇骨相配。文人書畫家的參與,使扇骨不斷蛻變,一些扇骨藝人也向此靠攏。
李昭是文字記載較早的扇骨藝人,又稱“荷葉李”,是明代成化、弘治年間江蘇南京的制扇名匠,善制尖根竹骨,骨較少而平滑堅厚。李昭的扇骨堅柔恰到好處,所謂“揮之如意”,想必十分適手。清人汪士禛《香祖筆記》:“成弘間,留都扇骨,以李昭制者為最……往徐健庵司寇為宮坊時,贈予金陵仰氏扇,予謝以詩,有‘舊京扇貴李昭骨’之句。”汪士禛官至刑部尚書,能記下一個工匠的名字,也說明了李昭技藝的高超。
李日華《味水軒日記》,萬歷三十八年六月九日:“盛德潛以正德中吳人劉永暉所制闊板竹骨扇一柄贈予,曰:扇工雖瑣細,然求如此渾堅精致者,其法絕矣。”李日華好古博物,與董其昌、王惟儉同負盛名,工書擅畫,精于賞鑒的他贊嘆扇骨“渾堅精致”,可見足供賞玩,絕非“行貨”可比。
工藝品與藝術品始終各自發展,隊伍逐漸龐大。明代早期至中期,一些民間工匠與作坊所制的折扇,扇骨雖十分精致,但扇面題材多取自民俗。明代末年至清代,折扇進一步成為身份地位及藝術品位的象征,對士大夫文人而言不可或缺,于是這種引風之具,經由文人和書畫家點鐵成金,成為足以傳之后世的藝術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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